第一章城邑恶霸凌外乡草莽英豪仗义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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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四达之中,居中原之腹;东下淮泗,足以策苏皖,西出崤函,足以窥关中
;北濒黄河之险,能防燕晋;南控武胜、平靖、九里三关,可制荆楚。
远古时期大禹治水之时,曾行遍浩浩神州,尔后将神州分划为衮、冀、青、
徐、豫、荆、扬、雍、梁等九州,而「豫州」居于九州正中之地,故而又名「中
州」亦称「中原」。
尔后商、周之期也曾略为更改九州之名,甚至唐时尚将天下划分为十道,但
旧有之称依然被百姓久称不变。
「豫州」为春秋「魏」国所在,国都「大梁城」周有二十四里之阔,雉堞雄
伟立于中原心脏之地。
尔后「秦」并吞六国统一全国后,便将「大梁」改称「汴凉」时至五代时「
梁朝」建都于此,才将「汴凉」改为「东京」。
时至「宋太祖」因迁就漕运故而建都于此,尔后虽深觉位处广阔平原之中无
险可守,曾数度欲西迁「西京洛阳」为都。
但因建国初成,后灭「后蜀」而北方尚有「北汉」南方尚有「南汉」「南唐」
「吴越」「楚」四国,加之北方契丹时起战端,故而拖延未决。
位传「太宗皇」之后,虽已全国统一,但是百废待举国事如麻,而北方契丹
及女真连连为患,因此如同「太祖皇」一般依然未能安然西迁。
时至宋仁宗景佑二年。
「东京汴城」大南门的鼓楼大街,有座甚有名声的大寺院,乃是建于「南朝
齐天保六年」原名「建国寺」时至「唐元景」年间才改名「相国寺」尔后宋太祖
大加扩建并且赐匾「大相国寺」延用至今未变。
在「大相国寺」前的宽阔广场前,有二十余摊走方郎中、卜卦、卖字画、流
推择字,以及打拳卖艺、卖跌打膏药、麻衣看相、耍把戏的杂耍,还有一些卖糕
点小吃的小贩。
每个摊位前皆有一些男女老少围观或吃食,使得「大相国寺」前的广场,挤
得人山人海甚为热闹。
在广场靠左方寺墙边缘,冷冷清清的一个角落处,摆置着一只内里排列不少
瓶罐的木橱,以及一张方桌及两张矮凳,还有一只小炭炉,便是所有之物了。
另外尚有一支木杆悬挂着一面布幡,上面写著「专治筋骨外伤疑难杂症」原
来是个「推拿筋骨」的膏药师傅。
(注:浪迹江湖的百行之中,除了打拳卖艺或卖膏药者外,此行与台语中的
「拳头师」略似,但与「青草店」或「草药店」不同。)
此时两张矮凳上,有一名年约五旬左右的削瘦老者,坐在一名年有七旬左右
的老者身后,为他推拿舒解年老僵硬的筋骨。
一旁另有一名约有十三、四岁,相貌俊秀的瘦弱少年,蹲在一个火势文弱的
炭炉上,烘烤着一张膏药。
此时那名五旬左右的推拿师传,笑对七旬老者说道:「老大爷您的身子骨可
真硬朗呢!除了左腿膝骨略有风湿之症外,其他并无异样,因此您定可活到百岁
之上呢!」「呵!呵!呵!老罗……老罗!想当年我尚是你这个岁数之时,为了
家计,依然是经年累月的在外奔波,每日少说也得赶个七、八十里路,苦虽苦,
但也因此使筋骨打下了底子,如今孩子都大了……唉!也老得不如从前了……」
「哈!哈!老大爷您的……」推拿师傅刚开口接续欲言时,突听右方人群处传来
一阵惊呼尖叫声,并见人群哗然散走。
只见七名满面横肉神色凶狠的壮汉,正围立在一个杂耍摊前,朝一对年约四
旬的夫妇,一名发结长辫的十三、四岁小姑娘,怒颜叱喝着不知在说些甚么?
四旬余的夫妇两人,神色惶恐的不停拱手揖礼,但是并未使七名壮汉消怒,
依然叱斥怒骂着,因此已引起不少人围聚而至,七嘴八舌的起了争执,另外也有
人打圆场的互劝着。
此时推拿师傅已听七旬老者不悦的低声咒骂着:「哼!又是这些游手好闲的
恶棍!唉……」推拿师傅闻言顿时好奇的问道:「喔?老大爷,他们是甚么人?
为何……」七旬老者闻言,突然想起一事的立即急声问道:「对了!老弟台,老
朽以前从未见过你,因此你是外地来的吧?但不知你在此摆摊前,可曾至城内那
个曹老……老爷子处投帖拜望?」推拿师傅闻言,立时疑惑的问道:「城内曹老
爷子?老大爷您是说……喔……我明白了!」推拿师傅此时已然明白了老者言中
之意,知晓城内有地头恶霸或社鼠城狐为恶,进城之后若未先前往投帖拜见奉上
程仪,便别想安然在城内摆摊讨生活。
因此,心知未曾拜码头奉程仪的摊位,待会皆免不了遭地痞恶棍的骚扰。
因此推拿师傅心思疾转后,已朝那少年说道:「虎儿你过去看看!」「是,
师父!」年约十三、四岁又瘦又小的俊秀少年,早已神色忿恨的睁目盯望杂耍摊
那方,因此耳闻师父之言后,立时面浮喜色的应了一声,急忙跨大步排开围观人
群,行至七名壮汉身后且怒色说道:「诸位大爷,他们皆是行道江湖讨生活的人,
每日仅能挣得些微铜钱度日,因此岂可能有多余银两可孝敬诸位大爷?因此还请
诸位大爷高抬贵手,容他们有个活路。」七名凶狠壮汉闻声回首张望,眼见一个
年仅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双目怒睁神色不悦的说着。
因此,其中一人已瞪目怒叱道:「小子滚开!没你的事别强出头自惹麻烦!」
少年虎儿似乎时常经历如此之事,因此闻言后立即续说道:「诸位大爷,行道江
湖之人,每日住店用膳皆少不了银两,哪有余银可敬奉诸位?况且城内可是有王
法之地,岂容你等任意向这些辛劳讨生活的人榨财?」其中一名壮汉闻言顿时狂
怒的叱道:「噫?他妈的!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指责大爷们榨财?老五,
你去给这不长眼的小子一点厉害尝尝!」「是,大哥!」一名大汉应声之后,立
即神色阴狠的朝少年虎儿走去,并且狞笑说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既然你等
皆是长年行走江湖的人,便应懂得江湖规矩,但是你们却未曾先拜望地头大爷,
便敢在城内设摊?如此分明是目中无人,未将本城中的众位大爷们放在眼内,现
在又胆敢指责我兄弟榨财?若不教训教训你这狂妄无知的小子,岂不是使本城中
的大爷们名声遭辱了?」壮汉老五狞声叱说中,已跨大步行至少年虎儿身前,粗
壮手臂疾挥,一片大掌已狠狠的拍向虎儿面颊。
但是久走江湖的人皆心中有数,若遇有独身行道江湖的僧、道、孺、老者、
小童或妇女,大多皆会心有顾忌。
因这类人物虽然貌不惊人,但是久走江湖岂会无些许护身之能?甚而有些人
尚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因此若未摸清对方的底细时,皆不愿贸然动手,以免胜之不武落个欺人的骂
名,或是一败涂地落得名声扫地,自寻羞辱之境。
而少年虎儿能受师命,仅只一人便毫不畏惧的敢出面,拦阻七名壮汉欺凌打
拳卖艺的夫妇儿女,由此可知他若无能力又岂会受命出头?
然而那名壮汉,竟未悟及江湖顾忌,便大胆的出手,拍向少年虎儿,除非他
身怀绝技?或是仗恃后有靠山?
或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恶棍而已?
只见壮汉大掌狠拍向虎儿面颊,距离尚有一尺不到之时……
突见虎儿面浮冷笑之色,左手疾如灵蛇出洞的上扬迎去,迅疾反手抓扣住壮
汉右腕,猛然一带斜扯,立时将壮汉的身躯拉扯得往左一旋,已然背部朝向少年
虎儿。
接而少年虎儿的左脚高抬,猛然踢向壮汉肥臀,霎时将壮汉踢得痛「哼」一
声,身躯已然踉跄前扑,尚幸被同伴惊急扶住,才未曾扑个狗吃屎。
但是如此一来,当然引起其他六名壮汉的怒火,立听怒叱叫骂声连连响起……
「啊?臭小子找死……」「他奶奶的!小子你造反了?」「噫?揍他……」
「小子大胆!饶不了你……」「围住他!狠狠的揍他一顿……」「这小子是哪来
的?他家大人呢?一起教训一顿!」六名壮汉怒叱声中立即将少年虎儿围住,被
踢得险些仆跌的壮汉,更是怒火高炽狂怒无比的又转身扑向少年虎儿,一双大拳
已狂狠的连连击向虎儿,并且双目睁瞪咬牙切齿的骂道:「小子!大爷打死你…
…」七名壮汉同时围住少年虎儿时,立即引起卖艺夫妇及小姑娘的焦急目光,围
立在四周观望的人群,虽然大多数人皆为少年耽忧,但是却寂静的望着场中无人
敢吭声。
此时七名壮汉围着少年虎儿,已然毫不留情的开始围攻他,十四只粗壮的胳
臂,狂猛凶狠毫不留情的同时往虎儿身上打去。
但是少年虎儿竟然毫无惊慌畏惧之色,双脚东踏一步西踩一脚,身躯恍如一
个随风摆摇的柳树,轻而易举的连连闪过了七名大汉的拳势。
而且身躯闪移挪掠之中,双拳疾如灵蛇出洞,毫不留情的一一击中在七名壮
汉的身上。
少年虎儿的年龄看似仅有十三、四岁,身躯也仅有七名壮汉的胸口高,而且
也瘦弱得令人叹息。
看他拳势甚为松软无力的毫无劲道,但是击在七名壮汉的身躯上,竟然痛得
七名壮汉俱是痛「哼」惊叫不止,因此更是狂怒无比的凶狠围攻。
七名壮汉虽然甚为凶狠的围攻猛击,可是仅能看见对方人影在身前晃动,而
自己的拳脚攻势却是招招落空,从未曾击中对方身躯。
反而连遭少年的拳势,击得身躯疼痛不堪,连连惶急闪躲的踉跄暴退。
不到一刻,七名壮汉已被少年虎儿打得浑身疼痛不堪,却连对方的衣角皆没
碰到。
这才心知遇到了身习武技的武林人,因此哪还敢再仗恃人多势众围攻?俱是
心畏的慌急退开数丈外惊望。
「啪……啪……啪……」突然响起清脆的拍掌声,并且听那十三、四岁的小
姑娘满面笑颜的脆声笑说道:「咯!咯!咯!好矣……娘,您看那位小哥哥好厉
害喔!」此时少年虎儿仅是朝那小姑娘笑了笑,便又朝七名壮汉沉声说道:「诸
位大爷,浪迹江湖混口饭吃的苦哈哈,为了三餐已是甚为艰苦了,又岂敢招惹地
方上的大爷们?因此只乞望诸位大爷们能容他们讨口饭吃,方才得罪之处,在下
在此向诸位大爷赔罪了!」少年虎儿说出一番甚为低卑自贱的话后,已然朝七名
壮汉躬身揖礼赔罪,如此一来反倒使七名壮汉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打?凭方才对方的身手,兄弟七人可能不是对手;若就此放过他?方才被
对方打了一顿,已然威名大失颜面无光,若不找回颜面,那么以后又如何能在城
中立足?
因此为首的一名壮汉已怒声说道:「哼!哼!小子算你厉害,但是你也别得
意,待会自会有人来找你算账的!我们走……」为首壮汉的场面话一落,立即招
呼其余六人迅速穿出围观人群消失不见。
而此时的围观人群,虽然皆是大快人心的面浮笑意,并且有人叫好,但是也
有人耽忧的立即说道:「小哥儿你还不快回家?看你不认识那些恶徒,想必是外
地人吧?你还是赶紧离城吧?万一待会那些恶棍呼来城中恶霸,到时想安然离去
就来不及了!」「对呀!对呀!方才那七个瘪三仅是「大相国寺」一带的混混而
已,而他们和别处的混混都听命于城中的曹大爷,因此他们定然是去曹大爷家,
找那些更凶恶霸道的恶奴前来了,所以你快点离城吧!」「小兄弟,所谓强龙不
压地头蛇,况且曹大爷又与城东另一位武林中名声鼎盛的陈大侠乃是儿女亲家,
因此你占不了便宜的,快走吧!」似乎事不关己,尚坐在一旁为老者推拿筋骨的
推拿师傅,与老者低声细语一会之后,已然神色严肃的不再多问,细心的在老者
膝骨上贴妥温热膏药,且送走了老者后,才行往少年虎儿身旁说道:「虎儿你且
先将东西收拾收拾!」少年虎儿闻声立时应了一声,便转身行返,而推拿师傅又
朝那对耍杂耍的四旬夫妇笑说道:「这位老弟,看来今天已不适摆摊了,你们何
不收拾妥当暂且离去呢?」那对耍杂耍的四旬夫妇闻言,神色惶恐的互望一眼后,
立即连连应允的招呼那名十三、四岁小姑娘,慌急收拾杂物准备离去。
但是此时站立四周观望的人群中,有个鹤发红颜年约六旬之上,手执卜幡的
麻衣文士,默默的盯望着推拿师傅及少年虎儿一会后,突然开口说道:「这位老
弟,本儒所言不知老弟肯信否?依本儒所测,老弟与令徒今年皆是命犯白虎煞,
以致岁星当头,但是令徒面相中却有青龙横过,当有贵人扶持,不但有惊无险甚
而可岁星永去,尔后尚有入主微宫之征,不过青龙当由这位小哥儿而起,因此应
由这位小哥儿单独应对,方能化险为夷岁星永去,否则往后岁星久随不离且将更
甚!至于老弟你……如果老弟肯相信本儒之言,何不尽早出城?否则恐怕对老弟
甚为不利?」麻衣文士话落之后,推拿师傅立即摇头说道:「啊?要小弟先出城?
不行……不行!先生之言……小弟怎可任凭……」但是那对原本欲收拾家当离去
的四旬杂耍夫妇,耳闻麻衣文士之言后,已然欣喜的笑说道:「哈!哈!哈!即
然有「王半仙」的卜卦征兆,那么还有甚么不放心的?这位老哥,此位「王半仙」
的麻衣神相甚为灵验,所卜之事无一不中,因此老哥大可听「王半仙」之言,应
尽早出城避祸,小弟则留在一旁暂不出面,看看「王半仙」的卦相可准?万一真
有事时,小弟再出面解围也不迟。」推拿师傅闻言顿时双眉一皱,虽然也心知江
湖武林中隐有不少异人,而麻衣文士之言,定有其因。
可是却又不知「王半仙」的卜卦是否真灵?万一他的卦相不灵……那岂不是
将使爱徒……
但是正沉思时,四旬余的杂耍夫妇,以及在四周围观的人群中,竟有不少人
皆含笑解说「王半仙」之卜甚灵,皆要自己及早出城避祸!因此默默的望了望身
侧少年虎儿一眼后,便点头说道:「好吧!那么虎儿你快与师父……」此时那位
「王半仙」突然又开口沉声说道:「这位老弟你自己离去吧!不论发生何事皆不
许回头,否则青龙不现岁星不去,至于……」接着又朝耍杂耍的四旬夫妇说道:
「杨老弟,你们夫妇俩依旧与凤丫头耍把戏便可,凭这位小哥儿的机智,单独去
应付那些恶奴,应该只有皮肉之痛并无凶险,或许便会有甚么机缘发生?对了!
小哥儿,待会不论发生甚么事,你都要尽力忍下怒火不准还手知道吗?否则青龙
不现机缘将逝!」「啊?老先生……可是师父……」「呵!呵!呵!小哥儿你放
心吧!听本儒之言准没错,切记!切记!便是有人对你动手时,只要无性命之危,
便须忍着皮肉之痛逆来顺受不准还手喔!」「啊?甚么?老先生是说任人……」
少年虎儿闻言正心中不解的急声说着时,推拿师傅已然迅速收拾妥杂物,并且朝
少年说道:「虎儿,师父先回客栈,待会你自行回客栈便可。」而此时「王半仙」
已与杂耍夫妇三人,似是事不关己的一一返回自己的摊位处,仅留小虎儿一人站
立在空荡的广场中。
未几,各摊又再度一一开始了营生,于是「大相国寺」前,逐渐又恢复了先
前的热闹。
约莫两刻时光不到,突听远方传来一阵妇女惊叫及稚童悲泣声,并且听见一
些怒叱喝叫之声逐渐接近,四周人群也惊呼连连的慌急走避,以及人群惊叫低呼
之声。
「啊?是曹家的护院……」「不好了!小霸王及曹家恶奴来了,快走……」
「噫?竟然是陈家的小霸王亲自来了?」只见纷乱走避的人群之中,忽然又听一
阵怒叫声传至,终于一一出现了先前那七名凶狠壮汉的身影,正引领着八名身穿
一式黑布对襟排扣紧身衣的三旬大汉,以及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神色阴鸷的
三角眼青年行至。
一行十余人尚未行至时,已然发现四散走避的人群中,现出了静立不动的小
虎儿身躯。
先前的七名壮汉,眼见打了自己兄弟七人的少年,竟然尚大胆的敢留在此地
等候并未逃离,因此皆是怒火高炽的立即围住小虎儿,并且大叫着:「在这里…
…就是这小子!」那名三角眼的阴鸷青年以及八名黑衣壮汉,此时也已随后行近
小虎儿身前,神色不屑的望着小虎儿一会后,才神色阴冷的说道:「哼!就是他?」
七名壮汉的为首者闻言,立时谄色恭敬的说道:「是!是!大少爷,就是他……
就是这个小子!」「哼!没用的东西!曹明……」三角眼的阴鸷青年闻言,顿时
不屑的怒斥一声,并且呼唤一名大汉后,立听一名身穿黑色对襟短衣的曹府护院,
躬身应声说道:「是!小的在,姑爷您请吩咐!」「你去秤量秤量他是何方高人?
有何能耐?」「是!姑爷!」但是曹府护院曹明应声之后尚未及行动,小虎儿已
然跨步行至三角眼青年面前,躬身抱拳揖礼说道:「这位公子爷,小的方才因年
轻气盛强出头,而惹怒了公子爷贵介,事后也甚为懊悔,但是小的不愿因自己强
出头,而惹出的祸事牵连他人,故而在此等候,并且诚心向公子爷您赔罪,但不
知公子爷……」但是话未说完,曹府护院曹明已怒斥道:「小子住口!岂容你打
了本府之人,使本府的名声遭辱后,仅是道歉赔罪便了事?你当本府之人好欺吗?」
小虎儿闻言,顿时神色惶恐的望向三角眼阴鸷青年,似乎要听他怎么说?
而三角眼的阴鸷青年,在之前已然听七名壮汉说明经过情形,知晓就是眼前
这个极为瘦弱的少年架梁,而且看他瘦小的身躯怎可能打得过七个壮汉?莫非这
瘦弱少年乃是真人不露相的武林人?
内心惊疑思忖之时,耳闻他在大庭广众之前向自己赔罪,已然使自己面子十
足,因此神色已较为缓和,且有些得意的傲色浮显。
然而七名大汉虽非曹家的人,却是承仰岳家鼻息的外围下人,若被人恃功欺
凌当然也有损岳家名声,而曹家之事也就是自己之事,又岂会只凭对方屈颜赔罪
的一句话,便虎头蛇尾的放过他?
再加上心疑他可能是身具武功的武林人,已然有意探探他的底细,因此立即
伸手制止曹明之言,且沉声说道:「嘿!嘿!小兄弟,既然你自承过错,且有意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再者本少爷也不愿仗势欺悔外地人,因此也愿依你之意化解
双方的冲突……」小虎儿闻言顿时面浮喜色,而十五名大汉却面浮怔愕难信之色
的望向姑爷,但是却又听三角眼阴鸷青年续说道:「不过方才小兄弟打了曹府的
人却是事实,因此……这样吧!本少爷也不想使陈家曹府落个欺压外乡人的骂名,
就居中做个调人,由小兄弟赔点伤药银子给他们,然后摆上一桌酒宴赔罪,尔后
双方便可化解怨仇且交个朋友如何?」众大汉闻言顿时神色恍悟的有了笑颜,而
小虎儿已然双眉一皱,心知对方说来好听,实则依然不离逼财之意,因此心中虽
怒,但是也仅能笑颜揖礼说道:「公子爷,小的仅是浪迹江湖的孤身之人,平日
三餐已甚为拮据了,哪有余银可设宴向公子爷贵介赔罪?再者公子爷的贵介哪有
一丝创伤?又何需伤药?公子爷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吧?」此时先前那七名壮
汉耳闻小虎儿之言,俱都怒声叫骂道:「呸!小子你别装龟孙子……」「小子大
胆!方才你打了我们七人可是假的……」「刁嘴小子!陈公子已然善心的给了你
一个下台阶,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不给陈公子一个面子吗?」「哼!不识抬举
的臭小子,竟敢违逆姑爷的好心……」「大少爷,您别听这小子虚言推托,方才
他……」三角眼阴鸷青年不待七名壮汉说完,已双目怒睁的朝小虎儿说道:「哼!
如此说来小兄弟是不给本少爷的面子罗?那么本少爷也不能阻止他们向小兄弟讨
还公道了!曹明,既然这位小兄弟不愿与你们化解怨隙,那么就随你们的心意去
办吧!」「是!姑爷!」曹明心中早已知晓姑爷方才的作做之言,乃是做给在四
周观望的人群听的,如此便可撇清仗势欺人的议论,因此闻言后立时应喝一声,
立即朝小虎儿瞪目怒叱道:「叱!小子!姑爷甚为心善,不愿落个仗势欺人的骂
名,才愿意居中为调人为你缓颊,并且提出可化解怨隙有益双方的法子,但是你
这臭小子竟然狂傲得不给姑爷面子?哼!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怒喝声尚未落便
已朝同伴施出眼色!
霎时便见先前那七名壮汉,再度扬拳同时扑向小虎儿,而曹明等八名黑衣大
汉则散立四周盯望着。
此时七名壮汉有了靠山,再加上之前被对方打得皮肉疼痛,俱都心存报复欲
讨回面子,因此立即凶怒狂狠的围住小虎儿殴打。
虽然小虎儿并非武林人,但是自幼便身患阳脉萎缩的恶疾,因此经由师父教
导儒家的「日月神功」内功心法,以及外门拳脚功夫用以袪病养身,十年余的时
光中日日勤习不懈,虽然未能根除体内恶疾,但是已然不再使身躯隐疾恶化,甚
而已有了内功根基。
再加上月月年年,浪迹江湖,因此,已锻炼出一身体力及二流左右的身手。
其实小虎儿并不在乎七名毫无武功的壮汉,若有心反击依然能轻易的击退他
们,但是心中却谨记着那位「王半仙」的话,再者也心知强龙不压地头蛇。
况且已然知晓这些地痞恶棍尚有靠山,因此纵然能击退眼前这些人,但是另
外尚有八名可能略俱武功的黑衣大汉,以及那个乃是出身武林豪门的三角眼阴鸷
青年。
甚而三角眼的阴鸷青年,其后台靠山必然是武林中的前辈高手,自己遭殴遭
辱事小,万一连累了师父那就非自己所愿了,因此只得双手抱头站立,并且提气
行功护住要害,任由七名壮汉狂猛的拳打脚踢。
小虎儿被七名壮汉狂乱的拳打脚踢中,仅能抱头四窜逃避,不到一刻,小虎
儿虽然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依然抱头闪躲吭也未吭一声。
但是窜躲至八名黑衣大汉及陈小霸王身前时,竟然又被得意大笑的黑衣大汉
及陈小霸王踹踢,立时踉跄倒地时,更被一拥而至的七名壮汉围聚,拳打脚踢得
无能闪躲。
如此一来立即引起四周围观人群的哗然,且群情愤慨忍耐不住的嘘声叫骂不
止。
因此,又引来了更多的围观之人,望着十余名壮汉,竟然凌殴一个年仅十三、
四岁的少年。
终于,有不少人看不过去,已然开始有怒斥叫骂之声响起!
但是当三角眼阴鸷青年及八名黑衣大汉怒目环望后,已有大半之人皆神色惶
恐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咒骂,但是也有人依然叫骂不止。
突然!只听人群中响起一声鲁地之人的粗洪大喝声:「奶奶的!二爷我就是
看不惯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恶棍!」随声只见一名满面短髭肤色古铜,手执一根
「齐眉棍」年约四旬左右的粗犷大汉,排开人群进入场内。
三角眼阴鸷青年眼见有人出面架梁,立时朝曹明点头施眼色,曹明也立即意
会的与两名同伴迎向粗犷大汉,并且沉声喝道:「来人且住!此乃本城曹大爷,
与「铁掌无敌」陈大侠的大公子,与人了断恩怨,希望外人莫要强出头架梁!」
那名满面短髭的粗犷大汉,虽然已听清曹明的喝声,却是毫不理会的一横手中「
齐眉棍」便冲向曹明三人,且怒声叫道:「他奶奶的!二爷我可不管是甚么人的
恩怨,只知你等这些杂碎,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仗势欺悔外地人,而且还是十来
个大人欺负一个年仅十多岁的瘦弱少年?你们有本事就冲着二爷来!」短髭粗犷
大汉手中「齐眉棍」疾抡「呼呼」嘶响的扫向曹明三人,顿时逼得三人慌急闪避,
而短髭粗犷大汉也立时趁机冲至围殴小虎儿的三名壮汉身后,棍势劲疾的狠劈三
人。
「碰……啪……啪……碰……」「哎哟……痛死了……」「啊……」「哇…
…好痛……是……是甚么人……」三角眼阴鸷青年见状,顿时又惊又怒的急声喝
道:「住手……」喝声一出立见七名壮汉慌急的相继退出丈余外,但是依然将小
虎儿及短髭大汉围在正中,而阴鸷的三角眼青年陈公子已然怒声叱道:「尊驾高
姓大号?为何插手本少爷之事?难道不怕自惹祸事吗?」短髭大汉闻言顿时大笑
说道:「哈!哈!哈!二爷我乃是「莽张飞」张大合。陈小霸王,二爷我知道你
爷爷及老爹,皆是名震武林的白道高手,但是二爷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披着白道
之名,却横行乡里欺压善良的伪君子!不管有甚么天大之事,二爷我就替这位小
兄弟担下了,你们有本事就冲着二爷来吧!」此时小虎儿得「莽张飞」张大合出
面拦事后,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且已慌急站起身躯,仰起已有不少擦伤及口角
溢血的颜面,冷默的环望着四周众大汉及陈小霸王。
突然!只觉左方围观人群中,似乎有一双精亮的眸子盯望着自己,竟是一个
穿着打扮富丽,发挽双髻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是那双美眸中显现出的则
是怜悯之色,不由心中热血上涌,不愿被她看轻,因此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后,立
即挺起身躯准备再度承受继之而来的欺凌。
但是就在他深深的一眼中,那一位发挽双髻年约及笄,极为秀丽的小姑娘,
似乎由他眉宇间看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神情,好像是双肩上承担着万斤重担,使
她感觉到他心中的无奈及悲愤,似乎甚为须要别人的协助!因此使她芳心中涌生
出一股怜意。
而且在此刹那间,芳心上似乎已深深的刻上了那张悲愤及无奈的面容,并且
芳心中已惊悸得紊乱不堪,慌急的转首望向身侧一名花发皱肤,年约六旬余的老
妇。
但身侧那位神色阴森的老妇,仅是冷默无语的眯眼望着场内众人,似乎并未
见到身侧小姑娘的目光。
此时在场内的阴鸷青年陈小霸王,耳闻「莽张飞」张大合之言,顿时阴森森
的冷声说道:「哼!哼!哼!原来是一个拦路打劫不知死活的绿林小贼,竟然胆
敢进入京城嚣张?难道不怕本少爷将你擒往官府落案吗?」然而短髭大汉「莽张
飞」张大合闻言,却豪壮的大笑说道:「哈!哈!哈!无耻小贼!二爷我既然敢
出头便不怕甚么,大不了项上头颅交由官府处置,但是这趟浑水二爷是管定了!」
话声一落,立即转首朝嘴角溢血的小虎儿说道:「小兄弟,今天不论发生了何等
天大之事,一切皆由我代你扛下了,你快走吧!」小虎儿方才见他挥舞「齐眉棍」
的威势,已然看出他仅是个习有外门武技,内功也仅只在二、三流之间,与自己
相较尚差上一截,若对付这些狗腿子的壮汉或许尚有胜算,但是恐怕敌不了另外
八个黑衣大汉,更敌不过那个陈小霸王,因此闻言后立即说道:「这位大爷,您
的大仁大义小的心领了,可是您切莫为了小的一些小事,而损及自身安危,因此
您……」但是「莽张飞」张大合却又朗爽的笑说道:「哈!哈!哈!小兄弟你放
心,咱家的功夫虽不高,但是却有不怕死的拚战意志,只要捞他一个便够本,捞
两个便能赚一个,纵然颈上的人头掉了,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而已!况且他们还
不见得能将我留下呢?小兄弟你就放心的快离开吧!」此时突听阴鸷三角眼的陈
小霸王阴森森的说道:「嘿!嘿!嘿!你们两个都别想走了!曹明,你快去府衙
报官,就说有两个绿林贼匪已被本公子绊住了,请黄捕头快率人前来抓人。」「
莽张飞」张大合闻言,顿时双目怒睁的怒喝道:「小贼!这个小兄弟仅是遭你等
欺凌的无辜之人,又岂是绿林匪人?你莫要信口开河入人大罪,否则二爷我饶不
了你!」「嘿!嘿!嘿!他是否是绿林贼徒自有官府判定,倒是你……嘿!嘿!
本少爷先拿下你再说!」「莽张飞」张大合闻言,却毫不在意的一抡手中「齐眉
棍」且哈哈大笑的说道:「哈!哈!哈!随你吧!小兄弟你快走……趁着我拦住
他们时快快出城!」然而小虎儿已知他虽是绿林人物,却是心存公理正义的血性
中人,万一被陈小霸王等人缠住,而遭官府捕快赶来擒捉,那便是自己的罪过了,
因此岂可能任由他为了自己而陷入危境中?
心中有了心意后,立即开口说道:「这位大爷您别插手小的之事了,您还是
快走吧!」但是「莽张飞」张大合闻言,却摇头说道:「小兄弟,你是外地人,
不知这些贱种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霸,你若不早些离去而被他们陷诈,往后的
处境必然甚为凶险,因此还是听我的话尽早离去才是,若再迟些恐将使我们两人
都走不了了!」三角眼的阴鸷陈小霸王,此时仅是支使众大汉围住两人,自己并
未动手,似乎是在等官府之人到来,因此围观的人群中已有不少人为他两人耽忧,
并且有人焦急的大叫道:「你们还不快逃?否则……唔……」急喝的人似乎被旁
人拦阻,因此话声骤断,但是又另有人急声说道:「你们还是尽快走吧!本城府
尹马大人与曹大爷、陈大爷皆有深交,因此你们斗不过他们的!」(注:众所周
知的宋朝开封府尹包青天,乃是宋仁宗嘉佑元年才入主开封府,也就是本书景佑
年的二十年之后,因此与本书的开封府尹不同人。)
小虎儿闻言更是心急,心知若不快离去必然会连累「莽张飞」因此立即大喝
道:「张大爷,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不必与他们斗气,就一起离开吧!」「莽
张飞」张大合也心知若不尽早离去,势必被即将赶来的捕快围困,既然小兄弟愿
意离去,因此闻言后也哈哈大笑道:「好!小兄弟且跟在我身后。呔!要命的快
让开……」喝声中,已疾抡手中「齐眉棍」劲疾狠猛的扫向身周壮汉,于是在十
余名壮汉的惊喝怒叫声,以及围观人群的惊呼及指引声中,朝人群让出的一道缺
口处冲去。
跟在「莽张飞」张大合身后,似尾随又似殿后的小虎儿,突然眼见右方人群
前,有一位身穿一身紫红劲装背背宝剑,年约双旬左右,神色冷酷的瓜子脸姑娘。
下垂的右手五指突然连连弹出数粒石子,而挡在「莽张飞」之前的大汉,便
一一惊呼闷哼且轻易的被「齐眉棍」击倒。
小虎儿眼见之下,心知是这位姑娘暗中相助。
因此紧随「莽张飞」张大合身后急奔出人群之时,已然朝那位英气冷默的美
姑娘微微颔首以示道谢,且深记她面貌,尔后若有机缘时定当报答她的暗助之情。
那名站立人群前神色冷酷的美姑娘,没想到那个被人欺凌的可怜少年,由自
己身侧奔行而过时,竟然面浮笑意的朝自己颔首?莫非他在惊乱中看出自己在暗
中出手相助?
但是便连站立己身侧的人,都没查觉自己弹出的小石子,而他却能?因此心
思疾转后,便转身隐入慌乱闪躲惶恐尖叫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另一方的陈小霸王,知晓「莽张飞」张大合仅是个专在荒郊野外拦路打劫的
绿林小贼而已。
认为两人必然难以逃出众大汉的围困攻势,因此仅是站立一旁观战并无出手
之意。
但是没想到曹府护院痛呼惊叫之声连连响起,两人竟然已击倒数人且即将冲
出,因此又惊又怒且难以置信的冷叱道:「哼!还想走?若让你们能逃出本城,
那么本少爷的头就让你们当球……」但是冷叱声尚未说完,突然听见耳旁响起一
个阴森刺耳,有如由九幽之中传出的酷寒女子之声,尖笑说道:「!!!就将你
的头当球踢是吗?那你就去死吧……」陈小霸王耳闻阴冷之声时,顿时一惊!并
且突由心中冒出一股寒意,但是尚未及转首张望时,倏觉背后「命门穴」一凉,
似有一支如酷寒冰刺已透肤而入,接而又听一个清脆的女子之声传入耳内:「吴
嬷嬷别理这小贼了,咱们且去看看他们两人是否能安然出城?」陈小霸王全身泛
寒之时,听见背后响起清脆悦耳的女子之声,原本欲转身回望,但是似乎已被背
后的酷寒之气,冻得全身肌骨僵硬无法动弹。
便连喉中也寒僵得难以出声,神智也已逐渐昏沉迷茫,之后再已无知觉了。
半个时辰之后||南城门五里外的宽平官道中,小虎儿朝「莽张飞」张大合
连连躬身道谢,而「莽张飞」张大合则朗爽的笑说道:「司马老弟,你也别谢我
了!其实我也是积于一时义愤,才自不量力的强出头而已,若非有人暗中相助,
咱们也难以安然无恙的离城,因此老哥我可没帮上你甚么。」但是小虎儿闻言立
即正色说道:「张大哥,您是否有能力能帮小弟并不重要,而是张大哥您竟然能
为了公理正义,不畏强权也不顾自身安危,出面相助小弟,如此仁义之士较那些
披着正道侠义之名,但却危害乡里欺压善良的白道之人,高尚多了,因此张大哥
您也莫要妄自菲薄自屈人下。」话声方落,突听道旁稀疏的树林内响起了女子的
脆语声:「好!说得好!这些话若让那些自命清高的白道之人听见,不羞死他们
才怪?这位小兄弟,据本姑娘猜测你也是身习武技的武林人,但却隐瞒所习,任
由那些恶奴拳打脚踢,莫非另有所图不成?」小虎儿及「莽张飞」张大合闻声立
即循声望去,只见由一株大树枝叶中,纵落一位年约双旬左右,瓜子脸,极为秀
丽,但神色冷酷的紫衣劲装姑娘。
小虎儿一见便知是在城内暗中相助的姑娘,因此立即含笑躬身便欲道谢,但
是「莽张飞」张大合怔望之下,突然惊叫道:「啊?你……你是「紫衣罗刹」费
姑娘……」一身紫红劲装的「紫衣罗刹」费姑娘闻言,仅是冷冷的望了望「莽张
飞」张大合一眼,目光迅又盯望着小虎儿似在等他解释。
小虎儿闻言一怔!但是心思疾转后已讪色的说道:「这位姑娘,在下承蒙相
助又岂敢有所隐瞒?只因在下出世时便身染少有之恶疾,因此自幼便身躯甚为虚
弱,幸得师父收为徒儿,传授一些肤浅内功及拳脚祛病强身而已,尔后便随着师
父行道江湖讨生活,因此并非姑娘口中的武林人!至于在下方才并非隐瞒所学不
曾反抗,实是因为……」「哦……」「紫衣罗刹」费姑娘闻言顿时轻「哦」一声,
但是似乎并不全然相信,但是在江湖武林中甚忌追查他人出身来历,因此不再追
问,并且又转望「莽张飞」张大合说道:「你不错!是个值得交的血性之人,不
过你以后可要小心了,因为方才那个陈小霸王乃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中,辈分最高
的「霸拳」陈老匹夫的长孙,但是那个陈小霸王,方才已被「幽冥鬼府」的「噬
魂鬼婆」吴老鬼婆杀了,因此陈老匹夫一家人定然会牵怒与此事有关之人,所以
你们两人往后要小心了!」「啊?陈小霸王被……被「幽冥鬼府」的人杀了?天
……」「莽张飞」张大合闻言顿时大吃一惊的惊叫出声,而小虎儿则是皱眉沉思,
且喃喃自语着:「咦?「幽冥鬼府」的「噬魂鬼婆」?她是甚么人?为何会……」
但是突然又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秀丽的面容,还有站立在她身侧一位神色阴森,
令人见之心怯的凶厉老妇,不知是否就是……
然而心思疾转中,忽然又心中一惊的想起师父,因此心急的立即追向已行出
十余丈外的「紫衣罗刹」并且呼唤着:「费姊姊且慢!在下有事相求,但不知…
…」「紫衣罗刹」费姑娘闻声顿时止步回望,并且冷声叱道:「放肆!你胆敢胡
乱称呼本姑娘为姊?你若知晓本姑娘的名声及行事手段如何之后,看你还敢胡乱
称呼本姑娘?」然而小虎儿却毫不畏惧的迎着她冷森目光说道:「费……费姑娘,
在下虽非武林人,也无资格与费姑娘相交,但是在下随师父浪迹江湖十年之久,
遭遇了不少的炎凉世态,也见过了武林中所谓的白道正人君子,也见过一些白道
之人口中的黑道邪魔,然而在下心中自有一把尺,知晓何谓真正的好人及恶人,
因此……在下虽不知费姑娘的名声及行事如何?但却知晓费姑娘与张大哥一样,
是个不在乎人言褒眨,我行我素的可敬之人,也因此在下才敢斗胆向姑娘求助!」
「紫衣罗刹」费姑娘耳闻少年之言,顿时面上的冷森之色略消,且怔怔的盯望着
眼前这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瘦弱的少年,半晌才又问道:「你叫甚么名字?才有
多大年龄,便敢大言不惭的评断江湖武林善恶?」小虎儿闻言,立即回应说道:
「费姑娘,在下复姓司马名玉虎,只因自幼便身染恶疾,因此如今虽已年介十八,
但是身躯却像是年仅十三、四岁的人。」「噫?你年已十八?这……这怎么可能?」
「紫衣罗刹」费姑娘没想到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瘦弱少年,竟然年已十八岁?
仅比自己小一岁而已?因此顿时惊呼出声的怔望不眨,半晌后才神色缓和的问道
:「好吧!你且说说看,你有何事须我协助?」司马玉虎闻言顿时心中一松,且
立即正色说道:「费姑娘,方才在下听你言道,知晓那个陈小霸王已然被他人诛
杀,其家人及亲友在心痛悲愤之下,必然会牵怒曾在城中与他们有争端的人,因
此在下已无法与城内的师父拜别了,否则被他们知晓在下与师父的关系,必然会
牵累师父,故而想请费姑娘入城后代为转达在下之意,就说在下将独身一人浪迹
江湖,请师父不必挂念在下。」「紫衣罗刹」费姑娘闻言,已然知晓他想维护尚
在城中的师父安危,才有向自己请托此意,因此心中甚为体谅的颔首说道:「嗯!
此乃小事一桩,你且说说你师父的相貌姓名及居于何处?姊姊定当助你传达心意
便是了。」于是刻余之后,司马玉虎及「莽张飞」张大合两人,目送「紫衣罗刹」
费姑娘的背影迅疾消逝后,便相伴远离「汴州城」了。
然而司马玉虎万万没料到,陈小霸王的父亲「汴州铁掌无敌」陈承廷,乃是
当今华山派掌门的俗家大弟子,而其祖父「霸拳」陈定中,则是少林寺俗家弟子
中辈分最高,现今少林寺掌门住持慧明大师便是他同辈师兄。
祖、父两代乃是释、道两门中,辈分、功力、名声皆高的白道侠义,当然能
立即查明陈小霸王的死因,似乎是遭某种阴寒暗器透入「命门穴」以致命丧,但
是却未能在尸身内寻得暗器,因此无能查知是被何人?何等暗器暗害?
但是曾有人发现当时的围观人群中,有一名年约六旬余,神色阴森冷默无语,
花发皱肤的眯眼老妇,似乎是武林三秘门之一,位于蜀地「巫山」阴森神秘且最
凶残的「幽冥鬼府」「四方鬼婆」之一的东方「噬魂鬼婆」吴嬷嬷。
再加上陈小霸王「命门穴」上,有一个细微难辨的小刺洞,因此怀疑爱孙可
能是被「幽冥鬼府」入体即化的独门暗器「幽冥鬼刺」射入而亡?
但是尚无明确证据,也不敢断定爱孙之死确实是「噬魂鬼婆」吴嬷嬷所为?
而且「幽冥鬼府」乃是武林黑白两道之外独树一帜「神宫、鬼府、毒谷」三
大秘门之一,其府主「幽冥仙姬」的武功高深难测,属下尚有功比一门之主的「
双判」「四方鬼婆」还有「八大鬼使」以及数百名功力高达一流之境的鬼卒,其
威势甚为庞大并非好惹的。
因此父子两人虽然皆猜测,可能是「噬魂鬼婆」吴嬷嬷暗施「幽冥鬼刺」害
死了爱孙、爱子,但是并无真凭实据,因此只能暂且忍下待以后再详查了。
可是爱孙、爱子被杀的起因,乃是因为一个不知何等来历的外地少年,以及
绿林小贼「莽张飞」张大合两人所引起的,因此他们两人乃是罪魁祸首,又岂能
轻易放过他们?
于是,父子两人立即仗恃辈分及名声,分请城中及附近的同道好友,开始在
附近追寻两名罪魁祸首的去向下落。
如此一来,城中的两门弟子,以及各门各派的同道好友,虽不知内情如何?
但是为了长辈或是为了同道道义,皆毫不犹豫的应允代为追查缉捕「莽张飞」张
大合,以及只凭一张司马玉虎的画像,便在各处追查两人的下落了。
然而白道之方如此劳师动众之举,竟然仅是为了追拿一名三流独行小盗,以
及一名年仅十四、五岁,不知身分及来历的瘦弱少年?
因此此事也立即引起黑道、绿林的注意,并且逐渐广传各方。
再加上黑白两道原本便属敌对之方,当然已有甚多人幸灾乐祸的准备看好戏,
甚而已有人……
于是……
第二章孤身远行江湖道茫茫尘世归何乡
孤身夜难眠,吟虫相唧唧。低泣无涕洟,秋露为滴沥。
惶惶心中境,来衰纷似织。触绪无新心,丛悲有馀忆。
司马玉虎匆忙中逃出「汴京城」甚麽也没带,尚幸「莽张飞」张大合,将身
上仅有的十馀两银全部硬塞给了他,才有了暂可度日的盘缠。
但是不多的盘缠总有罄竭之时,往後的日子要如何度过?因此司马玉虎便凭
著师父所授,先在荒山之中寻找草药,熬炼成丹丸及膏药,然後备妥行头,摇身
一变已成为一个小「推拿师」了。
但是,瘦弱如十三、四岁的少年,会是个「推拿师」岂不令人深觉怪异?在
城邑中的百姓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真有本事能为人推拿筋骨及诊治外伤?因此,
宁肯相信一些花拳绣腿的膏药师,也少有人愿花费银钱,请他推拿。
尚幸司马玉虎凭著往昔与师父行道江湖的经验,早有自知之明及体认,再加
上原本便是欲逃避陈小霸王的亲朋好友追寻,因此心知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入大城
邑之中,只能在乡镇小村间走动。
如此果然让他走对门路了!因为乡间百姓多属贫苦的渔耕百姓,以及出卖劳
力的苦力脚夫,甚易遭至筋骨外伤。
但是乡间百姓多属贫苦之人,纵然身躯有何疼痛,皆舍不得花费银钱求医诊
治,皆是自行疗伤或是强忍疼痛,或是任由伤处缓缓自行复元,但是年轻时尚不
觉如何,到老时便旧疾复发更为疼痛,但是依然舍不得,甚或无多馀的银钱可入
城求医诊治。
司马玉虎虽然年轻瘦弱,但是相貌俊秀不凡且改穿长衫後,已然有种清秀学
子的气质。
再加上诊金需求低廉,因此行走乡间时,已有人愿意嚐试求诊,终於开始有
了收入。
自己原本便是浪迹江湖的苦人,当然也能体会乡间贫困百姓的疾苦,再加上
存有悲天悯人之心,因此每每皆是尽心尽力为人诊治,且收取不多的铜钱。
有时遇有甚为贫困者,也尽心尽力诊治不取分文,仅是能求一餐也足愿,纵
若遇有非能力所及之时,也会详问病情且劝告尽早至城邑诊疾,因此甚获好评。
所以初至某一村之时,只要头一个求诊者的病痛,有了起色或减轻了痛楚,
尔後便能逐渐传扬开来,便能增加後续的求诊者。
因此每到一村便至少会停留旬日左右,当然也逐渐增加了不少盘缠足可度日
了。
如此过了月馀时光後,司马玉虎竟然尚未曾远离豫境,依然停留在嵩山山缘
一个「三姓村」的小村内,住在一家农户内已有十馀日,每日入山摘采草药,为
日日求诊的村民调制对症草药。
一日,司马玉虎前往一家贫户,正为一名双膝疼痛难移,已然病缠床榻数年
的老妇,更换拔除湿寒膏药之时,突然听见屋外有一些叫嚷之声传至,接而便有
人闯入屋内,并且沉声问道:「小子!你转身让大爷我看看!」
司马玉虎闻声立时回首望去,只见房门口站著一名年约四旬左右的壮汉,手
中尚拿著一张画有人像的纸张,紧随後方的一名壮农则是老妇的长子,正神色惶
恐的朝自己连施眼色。
此时那名壮汉双目紧紧盯著他面目,并且不停的望著手中纸画像,突然欣喜
的一把抓住他衣襟,并且朝屋外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老爷子,就是
这个小郎中!」
接而便听屋外有苍老之声说道:「嗯!甚好!快将他抓出来!」
司马玉虎此时也已恍悟此壮汉及屋外之人,必然是「汴京城」陈家的友人,
因此已毫不犹豫的双手齐扬,左手骤然伸手震开抓住衣襟的手臂,右手如刀劲疾
拍向对方额头。
但是那名壮汉也非泛泛之辈,身躯骤往後仰并且右脚顺势踢向他胯间,并且
怒叱道:「小子找死!」
然而司马玉虎意在脱身,因此双手齐出後已然身形暴退欲逃,但是那壮汉冷
「哼」一声,右腿骤然落地身躯前扑,双手已疾伸扣向司马玉虎双肩「肩井穴」
并且阴森森的叱道:「小子还想逃?留下来吧……」
但是司马玉虎心中只有及早脱身之意,又岂会与他纠缠自陷危境?因此也是
上身後仰避开壮汉双掌,并且右脚猛然踢向壮汉小腹,逼得壮汉身躯迅疾暴退攻
势顿止。
也就在此短暂的刹那间,司马玉虎的左脚急朝地面暴蹬,霎时身躯往後方暴
窜,已然迅疾窜至後窗之前翻身窜出,并且朝村後之方,荒草及胸的荒草原中狂
奔,迅疾奔向早已熟悉,且只有三十馀丈之外的小河之方。
而此时站在房门口的壮农,竟然似无意却有意的冲入房内,正巧与骤然暴退,
但双足尚未站稳的壮汉撞在一起,顿时撞得两人皆立身不稳踉跄数步,而壮农竟
然又慌急叫嚷著:「娘……娘……您还好吧?有没有吓著您?」
那名壮汉被撞得踉跄数步险些倒地,因此愤怒的双目一瞪便欲怒斥,但是那
名壮农又已大叫道:「你……你想干甚麽?大根哥……水来哥……生旺哥……你
们快来呀!这个恶汉要打人了……」
此时在屋外围聚著一大群人,内有村正、五名长者,以及三十馀名粗壮村民,
皆手执镰刀、犁叉、扁担及粗长铁锄,正围著一名年约五旬的雄伟老者,以及三
名壮汉,不知在谈些甚麽?当耳闻屋内屋内响起怒喝叱骂的打斗声,接而又听有
老妇的惊骇哀哼声,以及壮农的惊惶大叫声,因此立即引起屋外村民的一阵哗然,
并且已有数名手执镰刀、犁叉的壮农,神色愤怒的应声相继奔入屋内。
那名五旬老者闻声也是一怔!但是眼见数名孔武有力的壮农相继奔入屋内,
顿时心知不妙,唯恐入屋的壮汉吃亏,因此也立即随後掠入屋内。
此时在屋外的数十名粗壮村民,皆已听见屋内连连传出的声音,因此俱都面
浮怒色的执著镰刀、犁叉、扁担及粗长铁锄,同时围逼向三名壮汉,并且连连呼
叫村正往县府报官,使得三名壮汉的处境甚为危急。
尚幸村正及数名长者也相继步入屋内,不到片刻便已见那名雄伟老者与先前
入屋的壮汉,皆满面怒容的冲出屋外,并且连声道歉的急忙为三名壮汉解危後,
立即率著四名壮汉迅疾往屋後荒原中疾掠而去。
而此时的司马玉虎,早已奔至由深山内冲流而下的湍急溪畔,并且毫不犹豫
的跳入溪流内顺流而下,不到片刻已随著溪水流出六十馀丈之外。
因此当那名雄伟老者与四名壮汉迅疾掠至溪畔时,虽然已发现在溪水中随波
逐流的少年,但是早已远流上百丈之外,因此又立即掠返小村,一一骑上高大骏
马,沿著溪畔紧追不舍。
尚幸溪畔地势曲折起伏不定,而且棱岩、杂草、林木甚多,不适马匹奔驰追
逐,故而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远,不到两刻终於相互不见对方何在了?约莫半个时
辰之後,司马玉虎已在一处浅滩爬上另一侧的溪岸,并且迅疾往荒野中狂奔远离,
以免遭那个老者及四名壮汉策骑涉水追至。
而且知晓行踪已露,对方必然会聚众大肆搜索追逐,因此不敢心存侥幸,已
日夜急行的往西方连夜远离。
虽然武林中人大多阅历甚丰,且懂得循迹追踪之术,但是司马玉虎随师浪迹
江湖也有十年之久,多少也懂得一些隐遁行踪之技,况且前逃之人可毫无定向的
随心意迅速远离,而尾随在後的人则须探明窜逃之人的蛛丝马迹,才能正确的尾
随追逐不离,因此一追一逃中便要各凭本事了。
数日後||「汴京」往「汝州」的官道中,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司马玉虎,
眼见前方现出一大片楼宇瓦房,乃是一个三条官道衔接,往来行旅必经之地,颇
为兴盛的「三叉镇」因此心中欣喜的加快脚步进入镇内,准备找一家可用餐裹腹
的饭馆茶楼。
但是,刚行入大街尚不到二十丈,突然由一间茶馆内奔出三名壮汉,并且听
其中一个莽汉喝叫道:「呔!小子!你可是那个专在各地小村为人推拿筋骨的小
「推拿师」?」
司马玉虎闻声顿知不妙,因此心思疾转後,已迅疾窜入另一方的一条小巷弄
内,放足狂奔,并且大呼道:「恶汉欺负小孩啦……恶汉欺负小孩啦……」
如此一来,当然引得巷弄内的住家人,一一循声出门外望,立使窄小的巷弄
内,出现了许多的好奇的老弱妇孺,因此在後尾随追逐的三名壮汉,怎敢放足奔
行急追?半个时辰後,司马玉虎已是有惊无险的远离小镇,只好在荒郊野地中寻
找可食之物,或是打些飞鸟野雉烤食。
两日後,又行至「黄河」畔的一个「老河镇」但是此时司马玉虎巳然心有警
惕的不敢贸然入镇,仅是在镇外的一片小树林之前观望,似欲入镇却又心畏得踌
躇不前。
此时由镇内断续行出的一些行旅中,有一名年约六旬,身躯枯瘦如竹,手执
一支哭丧棒,神色阴森的老者,远远的便望见树林之前,有一个衣衫褴褛恍如叫
化子的十馀岁少年,突然神色一怔的盯望著司马玉虎,并且缓缓回头望向镇内。
阴森枯瘦老者边行边盯望著他,接而面浮笑意的似乎有了心意,刚行至站立
树林边缘,心存警戒之意的注视著,往来行旅的司马玉虎身前时,突然一伸手中
哭丧棒,疾如迅电的压在他肩颈之处。
司马玉虎见状顿时心中一惊的急退数步,神色警觉的盯望著枯瘦老者,然而
枯瘦如竹手执哭丧棒的阴森老者,在他慌急退身欲避开自己的哭丧棒时,依然轻
易的将哭丧棒贴至他肩颈处,使他无法逃出棒下。
但是仅在如此刹那间,阴森老者已然查知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娃儿,仅是个略
有武技的雏儿而已,为何会与白道中颇负名声的「霸拳」结仇?而且值得如此劳
师动众追寻他?枯瘦如竹的阴森老者,内心中虽百思不解,但是已阴森森的说道
:「娃儿,你可是在「汴城」得罪了「霸拳」陈老匹夫的娃儿?」
司马玉虎被哭丧棒轻易的搭至肩颈处,脱也脱不开,因此已是心中骇然的目
浮仇视目光,紧盯著枯瘦如竹的阴森老者,待耳闻老者之言顿时心中一惊!并且
毫不思索的立即转身奔逃,但是恍如鬼魅的身影,如影随形的一晃即至,已然拦
在欲往树林内窜入的司马玉虎身前,并且发出尖锐刺耳的尖笑声说道:「!!!
娃儿别慌,老夫若想伤你谅你也逃不了,如果你就是陈老匹夫欲寻的娃儿,那就
莫要入镇且快快离去吧,因为镇内已有不少追寻你的人在打尖,你若进入镇内岂
不是自投虎口内?」
司马玉虎眼见枯瘦老者的身形疾如迅电,已知对方乃是武功甚高的武林人,
自己绝难逃出老者的棒下,因此心中更是惊急惶恐,不知该如何才能逃离对方的
掌控?但是耳闻枯瘦老者之言,发觉枯瘦老者似乎对「霸拳」甚为不敬,而且似
是有意帮助自己?因此心中惶恐之意略消,但是依然紧张的说道:「是……是…
…晚辈确实曾在……但是您老人家……」
枯瘦阴森的老者闻言顿时面浮一丝笑意,并且低声说道:「!!娃儿你别怕,
老夫不会害你的,而且还会助你避开那些杂碎的耳目,你且随老夫来。」
此时司马玉虎的心中已然镇定不少,当耳闻枯瘦老者之言後,更是心中大定,
并且毫不犹豫的转身跟随在老者身後,远离小镇。
半个时辰後,在小镇左方数里外的一片树林内,司马玉虎狼吞虎咽的啃食著
一只肥大烤兔,耳中听著枯瘦老者的询问且逐一回答,未几便听枯瘦老者阴森森
的冷笑说道:「!!!原来如此……陈老匹夫,你们全是自命清高的白道侠义,
但是……哼!如此甚好!娃儿你别怕,依老夫之意你大可……不行!你的武功仅
在二、三流,尚无些许作为时恐怕便已遭他们擒住……」
枯瘦阴森的老者话声突顿,沉思一会後续又说道:「娃儿,老夫江湖人称「
枯竹追魂」房广清,老夫虽然甚为不耻陈老匹夫他们的所为,但是老夫乃是名声
甚差的黑道邪魔,甚难助你在江湖武林中,伸张冤屈讨回公道,而且也无能凭一
己之力,助你拦挡那些杂碎,因此老夫仅能将独门轻功「枯叶飘飞」传授你,尔
後你或可依此,较易逃避那些杂碎的追逐,但不知娃儿你可愿学?」
司马玉虎闻言顿时一怔!因为知晓武林中人的独门武技,若非亲人或徒弟绝
不外传,但是这位「枯竹追魂」房广清与自己仅是萍水相逢,而且仅听信自己的
一面之词,便甚为义愤的要将独门轻功传授予自己,为的仅是有益自己能逃避追
逐的人?如此的义助之情……因此司马玉虎心中激动得怔望著老者,接而便屈膝
叩首说道:「老人家,您与晚辈仅是萍水相篷,便欲将独门轻功传授晚辈?如此
的情意已使晚辈刻骨铭心,晚辈又岂会故作矫情的不肯接受?尔後只要晚辈尚能
活在人世,若有能力定当报答您的恩情!」
「!!!娃儿你……唉!老夫纵横江湖已然三十馀年,双手沾染无数血腥皆
毫无愧意,而且独断独行何曾与人如此多言过?但是却对你……一个半大孩子…
…大概是老夫与你有缘吧?也罢!好人作到底,老夫再多传你一手「枯竹爪」万
一与追逐你的人交手时或可抵挡一番!」
於是「枯竹追魂」房广清便在树林内,将两种独门武技耐心的传授,且详细
解说口诀,并且仔细教导如何施展及指正错处。
尚幸司马玉虎原本便已有了武技根基,况且天智聪慧灵敏过人,不到两个时
辰便已将「枯叶飘飞」轻功习成且逐渐熟练。
至於「枯竹爪」十八式却只耗费了一个时辰便已习成,因此使得「枯竹追魂」
房广清又惊又喜的连连赞赏不止。
因为「枯竹爪」十八式乃是甚为怪异阴险的擒拿爪招,出手部位俱是出人意
料之外难以防范的方位「枯竹追魂」房广清拜师习艺时,费时数年馀才逐渐入悟,
因此当然甚为惊异司马玉虎的资质了。
其实司马玉虎的师父,原本便是以一套「擒龙手」二十四招为根基,为人拿
筋捉脉讨生活,而司马玉虎当然也早已深习入悟了,因此拿筋捉脉及点穴之技,
较拳脚功夫更精湛。
而「擒龙手」及「枯竹爪」皆同属擒拿爪指之技,凝劲、出劲及抓、点之法
相差不多,仅差出手部位大为不同而已。
因此司马玉虎凭著早已有的根基,再习练相似的爪指功夫自然事半功倍,只
要熟练出手方式便可入悟了。
因此司马玉虎的功力虽然低弱,但是也已能将「枯竹爪」十八式习练入悟,
施展得有模有样,若是功力高深必然可施展出精髓了。
因此在旁细观的「枯竹追魂」房广清,双目怔望著逐一习练施展爪招的年轻
娃儿,内心中则是惊喜无比,半晌後突然由怀中掏出一只小褡裢抛向司马玉虎,
并且狂笑数声便身形疾掠而去。
正在习练「枯竹爪」的司马玉虎惊望一物击至,立时爪势一变疾抓入掌,续
又听狂笑声逐渐远去,因此已慌急的呼叫道:「老人家……老人家……您到哪儿
去?」
但是却听「枯竹追魂」房广清的尖声笑语传至:「!!!娃儿,老夫若再不
走恐怕待会更舍不得走了,到时一身所学不被你挖光才怪?!!娃儿,你好自为
之吧!且千万要小心那些名为正道,但却猪狗不如的匹夫!走矣……走矣……」
司马玉虎闻声顿时怔愣伫立,但内心中知晓「枯竹追魂」房广清乃是真情流
露的关怀之言,因此内心激动得将他容貌深记在心,往後自己若能安然无恙,而
且只要有能力,必然会报答他的恩情。
再望向手中褡裢,指尖触及一些硬物,迅疾倒出观望,竟是一些小锭金银,
其中还有一粒雪亮的珍珠,因此眼见之下已是双目泛红泪光闪烁。
谁敢说白道之人皆仁义善德?谁敢说黑道之人皆邪恶凶残?司马玉虎随师行
道江湖十年馀,再加上这两个月来的亲身经历,已然是刻骨铭心的有了深重的体
会,而此时的内心中更是激动得难以形容,终於仰首狂呼呐喊的发泄心中闷气,
并且大喊著:「啊……啊……天哪!茫茫尘世之中何谓善?何为恶?何谓白道?
何谓黑道?人定?天定?虽是恶人但却不隐讳为恶事迹,敢为敢当之人尚可谅,
且自有天理公义为惩,而自认正道,却恃势为恶或暗中为恶的人,较恶人更可恶!
将由何人惩罚?我指天为誓,尔後我司马玉虎若能侥幸存活人世且有能力,我必
然秉承天道为旨,杀尽天下伪善为恶之人,使人世间善恶分明……」
正自激动得呐喊呼叫之时,倏听右方林木中传至人声:「噫?胡老哥,初时
似是听见那个房老邪的尖笑声,尔後又听见稚清的悲愤狂笑声,然而竟是个十来
岁的年轻小娃儿?而且还狂妄的指天为誓,大言不惭的要杀尽天下假善为恶的人?」
「邱兄,这位小哥儿虽然口气甚大,可是……听他方才隐含凄凉的悲愤狂呼
声,似乎身负何等难以伸张的冤屈?以致悲愤得心生偏激,虽然言词中似乎并无
黑白之别,却有善恶之分,而且也仅是要杀尽天下伪善实恶的人,却无为恶之意,
因此他心性当属善良。」
司马玉虎闻声骤然一惊!没想到自己有感而发的悲愤狂呼呐喊声,竟然引起
旁人前来?因此立即心生警戒的转身回望。
只见身後树林内相继步出一名身穿青色长衫,满面长髯两鬓灰白,双目精光
闪烁威棱有神,一张国字脸的面貌上,有一股威仪神光浮现,年约六旬左右的魁
梧老者。
另一人则是童山濯濯,一张圆脸上慈眉善目,身穿富贵团花锦袍的矮胖六旬
老者。
此时那名青衫长髯老者已含笑问道:「这位小哥儿,方才听你含愤呼喊,莫
非有何悲愤冤屈难伸?小哥儿若无难言之隐,可否道出容老朽两人听听?」
司马玉虎虽非武林人,却是走南闯北见识甚广,眼见两名老者之後,已知可
能俱是武林高手,而且甚有可能也是追寻自己的白道中人,因此心生警戒的缓缓
退至一株大树旁,并且沉声说道:「方才晚生仅是在胡乱呼叫呐喊,疏解胸中闷
气而已,因此不劳两位老人家关怀,恕晚生告辞了!」
两名老者眼见他神色警戒的缓缓退身,似是对自己两人心存敌意?因此闻言
後顿时互望一眼,矮胖的圆脸老者便呵呵笑说道:「呵!呵!呵!小哥儿年纪轻
轻似乎便心隐难忍悲愤,故而有感而发的呐喊泄愤,而且还指天立誓要杀尽天下
假善为恶之人,莫非……噫?莫非小哥儿便是在汴京……」
司马玉虎闻言及此再也不能拖延,立即转身往树林深处狂奔,如此一来立即
使两名老者确定了眼前年轻人的身分,因此不约而同的身形疾掠追去。
两名老者俱是白道侠义中名声鼎盛的高手,凭司马玉虎的肤浅身手,又岂能
逃得出两人的眼下?因此眨眼间已被两名老者追及身後。
司马玉虎虽不知两名老者是甚麽人?两人的心意如何?但是又岂肯轻易的被
两人擒住?因此立即交错施展出师传的「飘萍步」身法,以及初学而成的「枯叶
飘飞」轻功,狂急的在杂林中东奔西窜。
而且也因为身材瘦小甚易在窄隙中穿梭,又无须顾忌甚麽名声,因此身形忽
伏、忽滚、忽爬、忽窜,使在後尾随追逐的两名老者,难以掌握他的动向,并且
连连被密实的树林及草丛所阻,因此约有片刻尚未曾捉住他。
但是这也仅是短暂的幸运而已,终於被那名青衫长髯老者追及身後,疾如迅
电的抓扣住他左肩,并且听老者笑说道:「哈!哈!哈!老夫已然年有甲子之上,
小哥儿竟然尚要逗弄老夫两人捉迷藏呀?咦?」
长髯老者哈哈笑语时,司马玉虎已惊急的施展出「擒龙手」反手抓向老者扣
住左肩的手腕……在武林中两个名声鼎盛的成名人物,合力追逐一个年仅十三、
四岁,且武功仅只二、三流的少年,已然是有损名声了。
而且在武林中施招拚斗时,且不说内家功力的高低,双方以招互攻中,若被
对方拍抓中身躯便算输招了,然而青衫长髯老者乃是一个成名人物,虽然抓扣住
一个功仅三流的少年,但是依然能被对方反击成功,那麽也可算是输招了。
因此青衫长髯老者眼见少年反手扣向自己腕脉时,顿时又哈哈笑道:「哈!
哈!哈!你与老夫家中那两个小淘气一样不服输。好!就让你一次,容你再出手
试试!」
青衫长髯老者哈哈笑说中,已然松手放了司马玉虎,但是另一名矮胖的圆脸
老者已然追至,且站立一侧呵呵笑说道:「呵!呵!呵!胡老哥别逗了,方才他
的身法中虽然有正道的步法,但也曾施展出房老邪的「枯叶飘飞」身法,因此且
先拿下他问明白再说!」
青衫长髯的胡姓老者闻言,却又哈哈笑说道:「哈!哈!哈!邱兄,这位小
哥儿方才虽然曾施展出房老邪的独门轻功,但是却甚为生疏似是初学乍练,倒是
所施展的衡山派「飘萍步」则甚为道地,若无五、六年之上的时光,难以习至如
此成果,况且他方才又施展出「擒龙手」可见与衡山派甚有关连,可是老夫却不
知彭老弟门下,何时有了这麽一个年仅十多岁,便已有如此精湛身手的门人弟子?
因此老夫才想再试试他!既然邱兄你……噫?房老邪的「枯竹爪」?」
青衫长髯的胡姓老者笑说时,左掌轻松的逐一化解了眼前少年所施展的「擒
龙手」但是倏见爪势突变,竟然又施展出自己两人追寻数日,黑道邪魔「枯竹追
魂」房广清的独门「枯竹爪」因此双眉一皱掌势疾变,恍如灵蛇出洞的穿入爪势
内,轻而易举的便紧紧扣住司马玉虎右腕。
司马玉虎右腕骤然被对方抓扣住,顿时惊急得左爪急扣向抓握自己右腕的手
臂,但是倏觉一股热气劲疾透入右臂顺脉逆行,霎时全身酸麻发软,左手也已无
力软垂。
长髯胡姓老者扣住司马玉虎右腕後,神色威棱的盯望著他,但是司马玉虎也
毫不畏惧,且双目大睁面有怒色的盯望著胡姓老者,两人便如此互盯不眨的静立
著。
半晌才听胡姓老者沉声说道:「小兄弟,你的内功心法竟然也是衡山派的「
日月心法」?莫非你乃是衡山派门下?」
司马玉虎随师习艺十年馀,但是从未曾听师父说过出身何门何派?而且师父
也常告诫自己,非万不得已不可施展出所学,纵然被人看出招式询问时,也仅能
说获得一名垂死之人所传,但又不知那人姓名来历。
因此司马玉虎耳闻胡姓老者之言,心思疾转後便立即说道:「哼!在下自幼
便是双亲皆逝,浪迹江湖的孤雏,尔後曾缘遇一名重伤垂危之人,传授在下一些
武技,而且十馀年中的足迹从未曾踏至江西、江南一步,又岂会是甚麽衡山派的
门人?因此老丈莫要张冠李戴为在下胡乱冠上师门,至於……在下方才所施展的
「枯叶飘飞」轻功及「枯竹爪」乃是之前经由一位房老丈善心传授用以自卫,习
练尚不到两个时辰而已,因此在下至今依然是浪迹江湖讨生活的人,并非是武林
人。」
「哦?」
长髯胡姓老者及矮胖慈颜的邱姓老者闻言,顿时默默的互望一眼,而邱姓老
者也立即接口问道:「娃儿,你说方才那个黑道邪魔房老鬼传授你武技?他……」
但是话未说完,司马玉虎已神色不悦的抢口说道:「两位老丈,在下并非武
林人,也不知武林中以何等尺度分野黑白两道?更不知武林中何人是侠义?何者
为邪魔?在下尚年幼自是比不上常走江湖的年长之人,但是在下自幼浪迹江湖十
馀年,历经了不少的人间冷暖,也见过了不少的善恶黑白,心中早已有了一把尺,
两位老丈说房老丈乃是邪魔,但是在下与房老丈在途中缘遇,并未遭欺凌也未曾
危害在下,而且在听过在下的遭遇後,竟然毫无所求的传授在下武技用以防身,
甚而赠予在下不少盘缠,反观……」
司马玉虎说及此处顿了顿口,神色愤怒的望了望两人,才又继续说道:「哼!
据说是白道中名声鼎盛的「霸拳」及「铁掌无敌」父子两人,竟然纵容其孙、其
子陈小霸王为恶「汴州城」百姓而不曾告诫惩治,至於其他自命侠义白道的人…
…便说两位老丈吧!两位可知晓陈小霸王鱼肉「汴州城」百姓的所为?可曾以白
道侠义之名规劝或惩诫?若无,那麽两位老丈又如何能以白道侠义的身分,妄自
将他人冠上黑道邪魔?又将以何等身分行公理正义?在下仅是一个沧海一粟浪迹
江湖的平凡之人,难以对抗那些危害百姓的恶霸,所以只能逃。逃……但是,天
下中竟然尚有更多不明是非之人,仅凭著相互奉承高捧的交情,便应允一个明善
暗恶之人的请托,也不深究内情是非如何,便在江湖中大肆追逐在下,哼!天理
何在?正义何在?两位长者何以教我?」
司马玉虎慷慨激昂且悲愤的一番话,竟然使胡、邱两名老者为之动容,且甚
为惭愧,因此胡姓老者已不自觉的松开了他的手腕,而邱姓老者则是缓缓退开数
步,仰首望天。
就在此时,突然听左方的树林内,响起了一阵略带凄凉的狂笑声,并且悲愤
的说道:「嘿……嘿……嘿……小娃儿说得好,虽然你是个年仅十馀岁的少年,
也非武林人,却敢在两个自命清高,名声响亮的白道顶尖高手面前,慷慨激昂侃
侃而谈,道尽武林中的不平,也为千万心存不平之人出了口气!虽然黑道之中确
实有甚多令人发指之事,但也确实有不少明公理讲道义的血性之人,只不过是因
心性孤介,行事所为不符自命清高之人的心意,因此被冠为邪魔歪道,但是披著
白道之名为恶乡里的人,也是多不胜数,却因相互包庇袒护而不曾受惩,纵若有
同为白道之人出手惩治,十之五六必遭指责甚或被排挤在外,成为亦正亦邪黑白
两道皆不容的怪杰,胡老儿、邱老儿,你两若未能查明原由,便盲从附合的擒捉
这位小娃儿,而将他送交陈老匹夫手中,那麽老夫必会将此事昭告江湖武林,并
且保证你俩的名声定将扫地!」
随声只见左方林内步出一名秃头白须,身材矮小枯瘦,一身破布衣肮脏不堪,
脸上浮著一副阴森冷酷神色,双目锐利如鹰,年约七旬的老者。
「噫?「冷面阎罗」关武?」
「啊?是关老儿?」
胡、邱两名老者眼见来人,俱是心中一惊的脱口惊呼,而「冷面阎罗」关武
行至三人两丈之距便停步,并且朝司马玉虎说道:「小娃儿,老夫与你无亲无故,
原本也不知林内竟然有你这麽一个不畏强权的可怜娃儿,仅是方才途经此地时,
听见林内有笑叱追逐之声,才好奇的进入林内一探,既然已有两位鼎鼎大名的白
道侠义在此,老夫也不便插手过问,以免又遭白道之人诬指老夫协助恶人,但是
娃儿你且记清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潭州紫云山庄」的庄主「美髯飞云」胡
天长,一个是武林中最富有的「富贵笑翁」邱钱,你且看他们如何对你,凭的是
公理正义?还是凭自命清高的名声及武功?娃儿你且放心,老夫自此时开始会随
行在侧,倒要看看他们两人如何对你?」
「冷面阎罗」关武的褒损之言,顿令「美髯飞云」胡天长及「富贵笑翁」邱
钱两人神色尴尬得面有愧色,立听两人相继解说道:「关兄,小弟方才仅是好奇
这位小哥儿,竟然同时身具衡山派及「枯竹追魂」房广清的绝学,因此想仔细询
问一番,又何曾说过要擒捉这位小哥儿送交「霸拳」陈兄之处?」
「关老儿莫要胡言乱语诋毁老夫,老夫与胡兄乃是追逐「枯竹追魂」房老儿
数百里地,却在此巧遇这位小哥儿而已,并且已猜测出「霸拳」陈兄广请同道协
寻杀害其孙之人,可能与这位小哥儿有关,因此……」
「哦?嘿……嘿……嘿……原来如此……」
「冷面阎罗」关武神色冷然且音调怪异的应声轻「哦」但是胡、邱两人已然
听出他声中含讽之意,正欲开口时,突又听他笑说道:「既然两位大侠仅是偶遇,
也非不明是非便欲擒人的盲从之辈,那也是这位小娃儿的福气了。娃儿,你还不
快谢谢这两位「大侠」然後尽早离去?」
司马玉虎眼见「冷面阎罗」关武现身之後,言词之间咄咄逼人,且以理扣往
胡、邱两人,使得两人又羞又急得不便再对自己有何不利之举,因此立即应声躬
身抱拳揖礼说道:「关老人家、两位大侠,晚生仅是一个自幼失亲的孤雏,为了
生存日日浪迹江湖讨生活,有何能更有何胆敢招惹武林人?尤其是名声鼎盛的「
侠义」?然而为恶乡里欺压外乡人的恶人遭至天谴时,竟然要迁怒遭欺遭辱的外
乡人?晚生不知两位「大侠」为何要追逐房老丈?是为公理?还是为正义?既然
两位心存公理正义,且有为天下伸张不平之心,那麽,晚生愿随两位前往「汴京」
请两位大侠明察秋毫,若晚生确有为恶之证,那麽!晚生愿以命偿罪,否则尚请
两位代晚生向陈大侠讨回公道!」
「美髯飞云」胡天长及「富贵笑翁」邱钱两人,先前追逐这个少年时,便已
发觉他仅有二、三流的武功,当然也怀疑他岂有能力与「霸拳」陈定中为敌?再
加上先前曾听他悲愤的呐喊之言,已然猜测其中必有隐情。
再加上早有风闻「霸拳」陈定中纵容其孙,时时仗势家门名声威势,与岳家
恶奴欺压百姓之事,因此更是断定其中内情十之八九错在陈家。
现在,又耳闻他似褒似贬的激愤之言,而且大有拚著一死之心,要与自己两
人同往「汴京」无非是想藉自己两人的名声,稳住众多追寻他的人,并且由自己
两人察明内情,代其讨还公道!然而两人此时虽然皆已断定,少年必是身含冤屈,
可是自己两人真能为了这少年的冤屈前往「汴京」?而且万一察明真相确实错在
陈家,自己两人真能秉持公理向「霸拳」陈定中讨公道吗?真能为了此事而与「
霸拳」陈定中交恶吗?因此两人默默相觑一会「富贵笑翁」邱钱已正色说道:「
这位小兄弟,老夫及胡大侠虽与「霸拳」陈定中同为白道中人,但是我俩乃是江
南江西武林,与江东同道少有往来,且与「霸拳」陈定中并无深交,也不知小兄
弟与陈大侠之间的恩怨如何?再者我两人渡江数日,旨在追寻「枯竹追魂」房广
清,查明数起命案,因此暂时无暇代小兄弟向陈大侠寻求公道,如果小兄弟看得
起老夫两人,老夫或可请托同道详察内情,为小兄弟求取公道如何?」
「美髯飞云」胡天长耳闻「富贵笑翁」邱钱之言,虽然心有愧意,但是也已
接口笑说道:「小兄弟,邱大侠所言甚是,老夫两人渡江已有数日,虽然也曾听
同道提及陈大侠广托同道寻找小兄弟之事,但是据老夫听闻传言後判断,应是错
不在你,因此又岂会盲从捉拿你讨好陈大侠?只因老夫与邱大侠身负追查三件命
案之责,实在无暇代小兄弟向陈大侠讨取公道,不过老夫应允只待身负之责已了,
必定为小兄弟之事专程前往「汴京」一行如何?再者……此位「冷面阎罗」关武
关大侠,乃是江湖武林中黑白两道皆敬畏的怪杰,也专管江湖武林不平之事,因
此若有关大侠出面,相信较老夫两人更为适合,小兄弟何不请托关大侠……」
但是「美髯飞云」胡天长话未说完,站立数丈外的「冷面阎罗」关武已冷声
讥讽说道:「哼……哼……哼……胡老儿、邱老儿,你两人真不愧是白道侠义呀?
为了数条人命重案,竟肯不辞辛劳风餐露宿,远行数百里追凶?小兄弟,如果你
是遭黑道之人欺凌,相信定然有人愿助你讨还公道的,奈何……谁叫你是惹上了
白道中的大侠?看来也只有由老夫自不量力的代为接下了,两位请吧!」
此时司马玉虎已然听清三人之言,心中也已知晓胡、邱两人口中说得好听,
实则也仅是推拖之言,并不愿为了自己之事,与那个白道大侠「霸拳」起冲突而
交恶,因此耳闻「冷面阎罗」关武之言後,仅是面浮冷默之色的望了望「美髯飞
云」胡天长及「富贵笑翁」邱钱两人一眼。
「美髯飞云」胡天长及「富贵笑翁」邱钱两人,被司马玉虎的目光盯望一眼
时,只觉那目光中,似乎包含了讥讽与不屑,又像含有对公理正义的失望,但是
又有一种坚毅不屈的涵意,因此心中有愧的互望一眼後「美髯飞云」胡天长又正
色说道:「小兄弟,并非老夫无意助你,确实是事有轻重急缓,如果小兄弟肯耐
心等候……小兄弟可先前往老夫家中等候,待老夫此事一了之後,定然为你寻求
公道。嗯……此乃老夫信物,如果途中遇有追寻你之人时,大可出示此信物,相
信或可助小兄弟减少一些困扰!」
司马玉虎眼见「美髯飞云」胡天长面含真诚之色的正色说著,并且由怀内取
出一片悬有流苏的紫色玉佩,递入掌内,正欲推辞时,突听「冷面阎罗」关武惊
异说道:「噫?「紫云佩」?嘿……嘿……嘿……胡老儿,你竟肯将「紫云佩」
交付这娃儿?看来老夫方才之言有误了,尔後也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了。娃儿你
且收下吧,有了这片「紫云佩」可比老夫还有用呢!」
但是司马玉虎并无意接受,正欲开口推辞时,却又见「富贵笑翁」邱钱也迅
疾取出一物塞入手中,并且默不吭声的便与「美髯飞云」胡天长暴掠而去。
「啊?胡……胡老丈……邱老丈……」
司马玉虎惊急呼唤暴掠而去的两人时「冷面阎罗」关武已激动的说道:「娃
儿你别叫了,他们两人竟然肯将「紫云佩」及「金钱符」交付你收存,便表示已
愿意为你的冤屈讨取公道了,尔後若有白道之人欲对你出手时,你只要将其中之
一取出,十之八九皆会看在佩、符所代表之人的面子,不再对你纠缠,因此老夫
大可放心的送你上道了。还有,你只要凭著这片「金钱符」便可在各地悬有相同
标记的银楼或钱庄,索取无限的银两,可见他们两人对娃儿你别有关爱,往昔老
夫似乎错看他们了。哈!哈!哈!娃儿,老夫也走了!」
司马玉虎闻言心中一急,但是「冷面阎罗」关武的身影,已然疾如迅电的消
失在林木枝叶之中,只留下满腹温馨的司马玉虎愣立荒林中。
天色阴暗且下著如珠暴雨。
往「洛阳」的官道中,司马玉虎双手各执两片野芋阔叶遮雨,但是身上衣衫
早已湿透贴身甚为狼狈,奈何漫长无尽头的官道两侧,虽有无数的大树,但是枝
叶上滴落的雨水如串更甚暴雨,毫无一处可避雨之处,因此只得冒雨赶路。
尚幸老天有眼,在前方一株巨榕下有一座小土地庙,并且由庙门内映射出闪
烁火光,似乎早已有人在庙内避雨了?可是小土地庙仅有不到一人高且浅窄,大
慨只能容下两三人蹲坐,如果内里早已挤坐无隙,岂不是依然要在外淋雨?司马
玉虎内心欣喜但又躭忧的急步前行,倏然两片闪烁精光之物由庙内暴射而出,并
有两道身影随之窜出,顿时吓得司马玉虎惊叫一声慌急退身……「啊……」
「咦?是个小孩?」
「他奶奶的,吓了老子一跳!」
司马玉虎看似十三、四岁,实则年已十八,而且常年浪迹江湖见识甚广且胆
大,再加上也曾历经一些风浪,故而较镇定沉著,当惊见竟是两个满面乱发神态
凶狠,手执明晃晃大刀的壮汉,顿时心知是遇见了拦路打劫的劫匪!「呔!小子
乖乖站著莫走,否则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老二别吓他了,只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
「哼!老大,这儿离前後两方的村镇,至少皆有二、三十里地,若是村镇内
的娃儿,又岂会冒著大雨单身至此?若是外地人便更加可疑,因此绝不能轻放他,
而使咱们两人的行迹暴露,否则……」
「嗯……说得也是,那些老匹夫绝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喂!小子!你是何
人?为何即将入夜尚冒雨至此?快从实招来,否则一刀要你去见阎老五!」
司马玉虎虽非武林人,但是也已身具十年之上的功力,以及二、三流之间的
身手。
再加上缘得「枯竹追魂」房广清传授独门武技「枯竹爪」十八式及「枯叶飘
飞」身法,在途中勤习不断并且与师传「飘萍步」「十方拳」「擒龙手」互补其
中优劣,因此身手已然增进甚多。
乍见两名凶狠的执刀壮汉,由庙中窜出时虽然心中一惊!但是立即心中镇静
的盯望著两人,当耳闻两人之言後立即说道:「两位大爷,在下乃是浪迹江湖讨
生活的人,只因贪图赶路错过了宿头,却又遇著大雨,故而只想寻找避雨之地而
已,绝无对两位大爷不利之心。」
「哦?浪迹江湖讨生活的人?呔!小子你才多大年纪……」
「好小子!你当大爷两人容易唬弄的呀?大爷若非见你是个小子,否则早就
将你一刀砍了,快乖乖过来让大爷搜寻一番!」
司马玉虎闻言顿知两人不相信自己之言,而且方才他们所言,似乎也是在逃
避甚麽人的追逐?因此续又说道:「两位大爷,在下仅是一个浪迹江湖为人调理
筋骨师傅的小徒,只因得罪了武林人以致遭人追逐,故而不敢明目张胆的进出城
邑,只敢在乡间走动,并且趁夜赶路,所以才……」
「噫?小子你是说……」
「哼!老大,你别听这小子胡言乱……啊?莫非……莫非……小子!你叫甚
麽名字?难不成你就是张大哥说的小子?」
「哦?老二你是说……这小子可能是「莽张飞」张大哥说的小子?」
司马玉虎耳闻两人提起「莽张飞」顿时心知他们相识,因此立即欣喜的前行
两步,并且急声问道:「啊?莫非两位大爷认识张大合大爷?而且张大爷之前曾
与两位相见,且曾提及在下不成?」
两名满面乱发的壮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并且听那位老大哈哈笑说道:「哈!
哈!哈!原来你小子真是司马小哥儿呀?想不到月馀前……噫?司马小哥儿,据
张老二所言你与他分手已有两个多月了,怎麽你至今尚在豫境?」
但是却又见那位老二神色怪异的冷声说道:「嘿!嘿!小哥儿,咱们虽是初
次见面,但是却因你之事,惹得张老二及我们弟兄两人连窝都待不下去了!今日
见到你……嘿……嘿……」
司马玉虎闻言一怔!尚不知那位老二之言是何意时?那位老大已不悦的朝老
二说道:「二弟,凭咱们与张大哥的交情,他的事也就是咱们哥俩的事,便是卖
了命也不足惜,况且这是咱们哥俩与张大哥之事,又干司马小哥儿何事?因此你
别胡言乱语!」
司马玉虎常走江湖,因此耳闻兄弟两人的对话,心思疾转後已然猜出那位老
二的言中之意,可能是因为自己之事,已使「莽张飞」张大合遭人追寻得无法在
出没之地存身。
甚而连眼前这两位,也可能便是因为与张大合相识,且因交情甚好而受牵连
遭人追逐,而无法在居地存身,怪不得方才两人会有顾虑行踪泄露之言?司马玉
虎思忖及此,已然心中激动得面浮悲愤之色,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那些人真
卑鄙无耻!俱是……哼!大多是披著白道之名,却毫无心存公理正义之心,竟然
连毫无关连的局外人也牵扯入内?哼!只要我有能力……若能学得高明武功,定
然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此时那位老大又已笑说著:「哈!哈!哈!司马小兄弟,雨势不小且先入庙
避雨再详谈如何?」
司马玉虎闻言立即躬身谢道:「是!是!为了在下之事牵累了两位大爷,实
乃在下之罪,现又累及两位暴露雨中以致全身淋湿……」
然而那位老大却正色说道:「哈!哈!哈!这是甚麽话?司马小哥儿,张大
哥月前到了我兄弟的狗窝时,便已详说内情,此乃江湖公理道义之争,与小哥儿
无关,换了他人也是如此,因此小哥儿不必为此心生愧意,来来来!先进庙再说
吧!」
於是三人立即躬身钻入小庙内,并且也有了卤味、乾粮供司马玉虎裹腹。
当然,尔後司马玉虎也已知晓两人乃是出没「洛水」的水贼,名为「洛水双
鱼」费公豪及甘常明,另外尚有几个同夥并未同行,依然留在「洛水」畔的小破
屋内。
当「洛水双鱼」费公豪及甘常明兄弟两人,耳闻司马玉虎述说途中曾获黑道
前辈「枯竹追魂」房广清义助传技。
又获黑白两道皆敬畏的「冷面阎罗」关武出面拦事,使得白道侠义「美髯飞
云」胡天长及「富贵笑翁」邱钱两人,无颜出手擒捉他,因此甚为惊异且兴奋的
祝贺他逃过一劫。
尔後费公豪及甘常明兄弟两人,左一言右一语的详说附近地势,及较不易遭
人拦查的偏僻乡间小道,并且要他放心的休歇入睡,由兄弟两人轮替警戒,到了
翌日清晨,又陪著司马玉虎西行数里後才分手。
司马玉虎再度感受到义气相助,毫无所求的温情,内心激动的与两人分手续
行上道,但内心中已然暗中立誓,只要自己以後若有安然无恙且有能力,有朝一
日定将报答他们义助之情。
但是自己真能在茫茫江湖中,避开众多搜寻自己的武林人而无恙吗?万一不
敌之下而遭人擒住,那麽自己要如何自救?